晚上跳台看电视,某都市频道正播“我爱大方言”节目闽南方言比拼,就停下来看看。这回居然有咱乡里人郑先生参赛——郑先生是白鹤拳师,方言也不含糊,翻译环节他把“晒太阳”翻说为“炙日”,准确无误,不幸评委王先生不知“炙日”,解为“照日”且判不妥,以为要说“曝日”才正确云云。另一位评委王教授应该知道“炙日”吧,却也没有补救小王评委的失误……可怜郑先生空有一身文武本事却只能掌断钢条黯然下场,可惜啦。
在咱家乡,向来说晒太阳是“炙日”——当然也说“曝日”,意思差不多,但“曝”更常用在晒东西上,如晒被子叫“曝被”不说“炙被”。方言“炙日”与“照日”、“借日”音近,所以也有把“炙日”俗写为“照日”“借日”的,其意相同。
古人早就用“炙日”的说法啦。嵇康《与山涛书》(与山巨源绝交书)说,“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……”(乡下有个人把太阳晒脊背当成乐事,把野芹看做美味……),这里“炙背”就是“曝背”“曝巴脊”啦,可叹时至今日只有部分闽南人延续古风还说“炙日”,却不被以方言为职业的人认可,斯文脉络断续欲绝?
嵇康说,那个乡巴佬把炙背食芹当成天大乐事,还“欲献之尊者”——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有如鸿沟。太淳朴啦!
咱也把“炙日”当乐事,不过咱独自享用,不会想到要“献之尊者”——人各有其宝,何必共享分享?
(嵇康《与山涛书》: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,欲献之至尊,虽有区区之意,亦已疏矣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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